◇◇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 方舟子的救赎 作者：Eric (美国) 沸沸扬扬的方舟子挨打案终于告破，替方先生高兴的同时，也替一些人难堪、 难过，更感到悲哀。难堪的是肖传国的任职单位，这件事在学术界好比拿了个负 的诺贝尔奖，华中科技大学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不错的学校，人才辈出，但此事 对学校声誉的印象实在是短时间难以估量，比起前段时间的井岗山大学有过之无 不及。难过的是肖的学生们，他的学生们是无辜的，这件事发生以后，要解决的 不仅仅是妥善安置他们，换导师简单，但如何消除自己导师学术不端，买凶伤人 的恶劣阴影，就绝非易事了。悲哀来源一种不堪设想的假设，一个基本品德都如 此恶劣的人，居然在学术界有这么大能量，还把持了这么多资源，居然差一点评 上院士。我不知道当时肖是多少票落选的，不妨假设，如果他顺利当选院士，也 许不至于狗急跳墙，也不会东窗事发。“肖院士”肯定会用着新印制的烫金名片， 继续操着“反射弧”去治病，那样一来，二方也不会挨打，但更多的老百姓会遭 殃。相比之下，现实比假设好了很多，方挨打了，用自己的皮肉之苦实现了对更 多患者的救赎。 然而方舟子的使命还远不止这些。 肖的发迹、上位、出事，中间涉及到诸多中国学术界、学术管理机构的人， 他们的问责机制在哪里？当初谁推荐肖评院士的？当初是谁把肖引进到华中科技 大学的？国家这些年来前前后后在肖身上投入了多少科研资金，这些钱都是老百 姓纳税的钱，肖难道仅仅只需要为买凶伤人负刑事责任么？民事责任在那里？这 件事难道应该仅仅止于肖的锒铛入狱？中国的问责机制在哪里？上海交大的陈进 造假，国家级项目被粗劣的把戏玩弄，陈进以及前前后后参与评审的那些专家学 者们，有人负责了么？还有那些曾经的陈晓宁、杨敬安、丁祖诒等等这些人，有 多少人被真正追究责任，沿着方舟子这十年来像一个不知疲倦的一个又一个所揭 露出造假的事件，我惊愕于中国学术界的宽容，惊愕于造价风险成本的低廉。且 不与国外相比，中国当前的学术界，其黑暗与混乱远甚于80年前的国民党时代， 那时候虽然政治昏庸、内忧外患，但至少那时候中国的学者还是有骨气的，20世 纪的世界华人科学界也由这一批人写下了灿烂的一笔；再近一些，25年前中国刚 刚从文化荒芜中苏醒，那时候的学者虽然水平有限，但至少依靠自己的勤奋、刻 苦、聪敏赢得了世界的声誉；再看现在，无论内部环境和外部环境都无比优厚了， 但中国的学术却以一个又一个丑闻震惊世界，中国的学术，已经接近于别人茶余 饭后的笑柄。 一个真实的例子，差不多3年以前，在欧洲某著名大学医院日常学术讨论会 上，某教授怀疑一个实验的结果有问题，他并没有针对谁，而是用“这个实验的 结果就好比是中国人做的一样”来形容数据来源的可疑，当时他也许没有意识到， 在座参加讨论的有一位中国的学生，气氛很尴尬，这时候旁边的一位教授善意地 提醒了他并打断了他继续展开描述。这件事的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因为，那个 打比方的教授就是我的导师，那个在场的中国学生就是我本人。 我在这件事的感受上很可能并不孤独。我相信导师当时没有恶意，因为那个 实验和我无关，但当时非常的困惑，我不知道应该去责怪谁、埋怨谁。一个国家 的体制不是某个人可以撼动的，一个民族贫瘠的科普素质也不是一个口号能够拯 救的，去追究谁在混乱的中国学术界加上了最重的一根稻草已不重要，重要的是， 必须有单位站出来，来捍卫学术的尊严，来提高民族的科普意识，来变革一个僵 化落后的学术研究体制。在过去的十年，没有单位出面，倒有一个书生站了出来， 用他偏执的研究精神与学术虚假作斗争。他的偏执如果用在纯学术研究上，也许 可以写出不少好的文章，也有助于他成为一个不错的学者；可是，他偏执地在一 个学术与利益充满纠葛的领域鏖战，这让他的理论，在流氓式的狡辩面前不合逻 辑，让他的声音，在喧闹的尘嚣中显得非常的苍白弱小，让他更多的时候用自己 的一支笔和一些把持国家机器的大炮和机关枪们在激战。 上个世纪的这个时候，也有一个书生鲁迅，曾经在中国政治最黑暗的时代里， 也试图用笔，用文字对中国实现救赎。而如今，也许是中国科技发展的另一个黑 暗的前夜，方舟子和鲁迅一样，在点燃着自己的生命，实现对中国的第二次救赎。 我们不可能幻想外国人来帮我们，相反，必要时，国际学术界倒有可能会故 意放纵我们一部分人，让他们尝尽甜头，让他们上位，渐渐把持中国科研的关键 位置，让弄虚作假到了一定规模。到时候，中国的大学里研究的药品都是“珍奥 核酸”了，医院里全部用“肖氏反射弧”作临床诊断了，计算机全部用起了“汉 芯”了，飞机轮船里的燃料全是什么“水变油”的新产品，航天部卫星所里全是 一些不学无术的“首席科学家”了。 到了那时，别人的导弹火箭打过来，我们 的军队，很能相信那些国际先进、国家领先的成果么。遥想当年北洋水师，好歹 列装的是当时最先进的舰艇，结果还是轰轰烈烈了一场覆灭了。学术腐败如果任 其发展，品尝恶果的将最终是我们的子孙，代价是又当一次亡国奴。 要完成这一次救赎，只有靠我们自己觉醒。 不幸中的万幸，我们还有方舟子们，还有一些孤独勇敢的斗士，然而他们也 会年华老去，也会失去锋芒。敢问十年之后，我们的大学，能懂得捍卫学术尊严 和正义的责任么，我们的领导，能领会科研自由与竞争的基本规律么。我至少还 在希望，但我不能肯定。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方舟子们再坚持一下，再 呐喊一下，再前进下去，期待他们走过的地方，会真的出现一条坦途。 向方舟子们致敬! (XYS20100923)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