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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学”研究和文人习气

高水皮

　　做中国所谓“学问”的，大都是习惯上所称的“文人”。这就难免把文人习气带到“学
问”中来，“学问”中有了文人习气，就变味了。
　　就说眼前的“钱学”吧。那些作“钱学”研究的人不断地说，钱锺书博大精深。可他们
始终也没有给我们讲明白，究竟博大精深在哪里，怎么个博大精深法。有人说钱锺书用的还
是旧式的做学问的方法，并未开一代风气，因而算不得学术大师。又有人说钱锺书缺乏现实
关怀，还不成其为现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马上就有“钱学”研究者反驳，口出狂言是因为
你们不懂。好吧，这些事就算我们不懂。可一些“钱学”研究者在那里争论究竟钱锺书骂过
吴宓没有，说过冯友兰的坏话没有，钱锺书太太的辩解到底可信不可信，等等。（奇怪的是
，好多全国性的大报就舍得辟出版面给他们喋喋不休。钱锺书生前这些无谓的争论就在报章
上聒噪了，作为当事人，钱先生出来核实一下就省去许多口舌，可钱先生就是不说话。）我
们看着就不禁要问：“钱学”就是这样的学问啊？
　　我以为在这些无谓的论争中，就显出了文人习气。一是书斋趣味，在本本里面讨生活，
从中自以为很有斩获的连缀一些名人的逸闻趣事。二是夸耀心理，在对鸡毛蒜皮如数家珍的
过程中，显摆自己读书读得多、读得细，又以“亲耳恭听”或是“墨迹”等“第一手资料”
，暗示自己和“学术大师”有着这样那样的特殊关系。这和当年说话写文章有意无意地带出
“我的朋友胡适之”是一样的，用今天的话说，也是“傍大款”。
总的来说，文人习气就是脱离实际，以把玩的心态沉溺于本本。沾染了文人习气的“学问”
，是没有多大学问的，带着文人习气做学问，也做不出多大的“学问”来。传统文人都挺推
崇这段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说得顶天立地，接下来一句就露了馅儿：“为往
圣续绝学”，原来趣味在这里，至多，能耐也在这里。把为死去的几个“圣人”（也就是几
个大文人）“续绝学”抬到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一样的高度，文人趣味的可笑与
幼稚都显出来了。要以此达到“为万世开太平”的境界，自然只是梦想。队伍似乎不小的“
钱学”研究者们，对此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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