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纯奶 邵三水 久居城里的人，自然是会羡慕那乡村的淳朴静美的，羡慕极了，也就想去走 走。幸好，我有个表姐就在昆明东郊的农村，她每次进城都邀我：＂你来看看吧， 现在的普照村可好了。＂ 四月的一个清晨，我由菊花村车站乘公共汽车到了普照村，车站就在挨村的 公路边。刚下车就感到了乡村的淳朴静美。田刚犁过，黝黝黑黑，一片紧连一片， 泡上了水，柔情地把彩云和路边高大的树影搂在怀里；和风吹起，送来泥土的芳 香。 乡间的小道，很绿，远远看去，叫人以为是仙女的翠带失落在这里；小道边 几头花白的奶牛依稀可见；晨风缓缓，有一丝丝甜甜的奶香。三五年没来，这乡 村的早晨又是别有一番＂风味＂了。 离车站不远的公路边，盖起了一溜平房，那是昆明二农场设的一个牛奶收购 点。那里，近百人弯弯曲曲地排着队，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花花绿绿，这是村 里人赶早来交牛奶；他们谈着，笑着，交流着，不时还有几人向远处招手、呼唤 田间小道上正担着牛奶由四处赶来的乡亲.....见此情景，我的心底不禁涌起＂ 田边到处是草青，风过无处不奶香＂的诗句。 奶香最浓，要数挤奶的时候了。当天还朦朦未亮，当婴儿还在酣甜的梦中， 养牛人便唤醒了大地，有出门去割草的，有踏着露珠到几里外的酒厂买酒糟的， 有为奶牛准备＂早餐＂的。而昨晚还是瘪瘪瘦瘦的奶子，一夜间竟变得鼓鼓囊囊、 ＂肥肥胖胖＂的了，手一触上去，仿佛立刻就会＂嘣＂的一声炸开来似的。这是 最使养牛人激动的了，他们端着热呼呼的＂早餐＂来到牛棚奶牛身边，一面用温 水轻轻地洗好奶子，然后抹上一点凡士林作润滑。牛似手很通人性的，蹄子不停 地在地上磕，急于将自已的一腔甜奶奉献出来。于是，你会在两只欢快的上下掣 动的手间，看到一束束奶浆喷涌而下，＂唰唰唰＂地响个不停。 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这是奶牛之伟大。这奶是纯真的，香甜的。 舀一碗倒进灶锅里，不用放糖，凑上一把草火，一二分钟便腾起大半锅奶沫，整 个屋子都笼罩着香甜；那黄黄的奶皮在碗边拉起了＂皱纹＂，吃了一层又一层， 淡淡的甜，浓浓的香，真醉人啊。这是真正的奶：纯奶。奶牛是诚实的，它的奉 献也是纯真的。然而，一切伟大纯真的奉献都是在劳动中创造的。是谁日夜操劳、 日复一日地精心养护着奶牛？是和牛一样勤劳的养牛人。奶浆是从他们身上挤出 来的，是他们的＂汗水? ⅲ撬堑模⑿难ⅰ? 我认识的一户就是这样的养牛人。我去的时侯，养牛人刚挤完奶。看着4头 奶牛，他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这黑底白花的是荷兰奶牛，产奶量最高，一天产 奶将近 15公斤；那黄的是大理奶牛；那黄褐色的是福建奶牛，产的奶量虽低， 可是最稠。奶虽然都是洁白的，但只要细细看，颜色各别，那稠的呈淡黄色，清 的便呈淡蓝、淡绿......＂他挤的奶，总是各头奶牛的各一桶，说是为了观察每 头奶牛的情况，以便调剂饲养。我便凑近每只奶桶细细看，果然颜色各异。这那 里是奶啊，分明每一桶奶都是一首杰出的诗；那最浓最香的淡黄色的纯奶，乃是 诗中之诗、诗中之魁。 我心中有无限的感慨，便问他：＂怎么想起养奶牛了，这牛要多少钱一头呢！ ＂ ＂好的要三四千元，便宜的至少也是一干多元。＂他说，＂我哪有这么些钱 呢，还是靠农场贷的款。村里人都养，听农场人说，城里牛奶供不上，所以我就 养起来了......＂ ＂你每月肯定能赚很多钱罗！＂ ＂当然。不过这不是赚钱，是挣钱；这可是一滴汗一滴奶啊。钱嘛，每月至 少能挣一仟元。＂ ＂这些牛中，你最喜爱哪一头？＂我没完没了的。 ＂当然是这头福建牛＂，他摩挲着那头黄褐色的牛说，＂它产的奶最稠最 纯......＂ 恰在这时，养牛人的宝宝蹦蹦跳跳地进来了，他刚读一年级。养牛人是中年 得子，爱如珍宝，便取名＂宝宝＂。宝宝见了那桶浓浓的呈淡黄色的牛奶，纠缠 着要阿爸给他煮一碗。养牛人只是不肯。在一旁的孩子妈见了，伸手把宝宝抱在 怀里，低声劝道：＂平时阿爸是怎么教你来着？宝宝听话......农场借给我们很 多钱，我们才富的。要把最好的奶交给农场，这才对得起人呢！宝宝听话...... ＂宝宝没吭声，好象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养牛人由衷地笑了，把宝宝从孩子妈怀 里搂了过来，亲昵地用胡子扎。宝宝撒娇地又喊又笑，孩子妈也笑了，一家人都 笑了，笑得很憨厚、很感人。 看着养牛人一家幸福的笑脸，我真正体会到了乡村泥土的芬芳和田野风光的 淳朴静美，也真正懂得了纯奶的浓浓香甜。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